香烟泪洒离群者家

戒烟第十三天，刚开始戒烟时的反应，如嘴里发酸、肃然无味、莫名焦虑、烦躁不安……已经不再。我望着桌上的半包小熊猫——那是前几天招待朋友剩下的——微微一笑，嗯，我还不错，看来成功在望。打开空间，在心情一栏敲上了“戒烟第十三天，看来自己还可以，哈！”一行字，心里不由得美美地欣赏自己。
戒烟几天来得到了朋友们的热心鼓励和支持。
“别惹我”说：“戒烟也是一种人性的挑战哈想想你刚出身社会面对的困难，你一定会成功戒掉的，等你的好消息啦”
冉冉说：“其实开始不用那样急于求成，不能一下子就走到另一个极端，可以控制每天的量。”哈哈她是怕我太苦了。
任我行说：“真的很苦吗？不行就吸一支，慢慢来嘛！”
还有的朋友自愿陪我聊天，说是要转移我的注意力，帮我戒烟……
边边发过来一杯，她说：“没烟相伴了哟，就茶。”
……
有朋友问：“能让人做事有恒心，是修持才有的魅力吧？”又问：“你说过要修行、要悟嘛就得怎样做，这不是修持的魅力是什么？”突然她说：“不过我很奇怪，好些信佛的人在炒股时心浮气燥。我刚才就有个朋友也是向佛的，有几个都是这样，很在意生财之类，想不通，呵……”
呵……我不炒股，却也经常心浮气燥……我为什么要戒烟？
一下就没有了刚才的自美，心里感觉很沉的往下坠，有点乱，似是触到了我哪一根敏感的神经，下班后，我呆呆地坐在桌边，大脑一片空白。顺手拿起桌上的香烟——以往这样的时候，总是会点上一支，在烟雾缭绕中吞吐呼吸，慢慢归于平静。我取出一支，端详良久，又轻轻把它放回了烟盒，我对自己微笑了一下，把烟盒放回到桌上，已是临晨四点，该上床休息了……
一阵轻柔的哭声，一直，对，就是一直，一直在撩拨着我的听觉。恍惚中睁开眼睛，哦，我看到了——
那是一个长发女子，就坐在我的床头，背对这我，我看的到她的肩头随着她的抽泣轻轻起伏。我的身体好沉重，我无力坐起身来，我望着她，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来。我没有恐惧，我好像认识这个女子，我似乎明确地知道她没有任何恶意，我和她竟然那样熟悉，但我还是想问：“你是谁？”
她分明是“听”到了我的发问，她转过身来，一双幽怨的眼睛含泪向我，她轻轻说：“我叫Nicotine。”
Nicotine？是外国人？我的记忆中，我没有外国的女性朋友呀！
她说：“我家移民到中国已经很多年的历史了，我的中国名字叫香烟……”说到这里，她已是泪如泉涌，呜咽良久，她站立起来，愤愤地指着我道，“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和你在一起近二十年，可短短的十三天，你就已把我忘的干干净净！”
我，我，我看着她，无言以对。
她突然扑了过来，伏在我的身上，静静地看着我，柔声说道：“你的眼神告诉我，其实你没有忘记我，是吗？”我很想点点头，但我无力，任她的长发垂下，抚在我的脸上，我的心也和我的身体一样酸软无力。她静静地细细看我，双眼含满柔情。良久，她又站了起来，身子一旋，就在我这不大的居室里轻飘漫舞起来，那身姿、那体态轻软缠绵，一时广舒长袖，一时起伏蜿蜒，舞到我的近前，问一声：“我美吗？”
不待我回答，她不用我回答，她知道我知道她美，她已轻轻飘开，但见她双袖一展，一阵乐声响起，她也随着乐声边舞边唱：
那天你用柔情将我点燃，我开始变成你手中的烟，你轻轻地将我含在唇间，我的身姿弥漫了你的眼。
你漫不经心燃烧我的生命，我也心甘情愿做你的烟，也许你不经意的一个微笑，我就义无反顾地来到你身边。
你说过今生与烟为伴，你说过女人如烟你已习惯，你说过聚散离合随遇而安，可我来世还要做你手中的烟，想我了就请你把我点燃。
任我幸福的泪缠绵你指尖，化成灰也没有一丝遗憾，让我今生来世为你陪伴！
空气中寂寞在悄悄蔓延，就算我化为烟雾也不忍离散，好喜欢你疼我说笨蛋噢乖，我知道我的感觉无法改变……
想我了就请你把我点燃……
这凄婉的的歌就像烟本身那样，由七窍乃至我全身的毛孔钻进来，直达我的心脏，让我揪心，让我震颤。
歌罢，她立在当地，楚楚可人的样子，一声长叹：“我燃烧生命，只为你解一时之闷，你说戒就戒，整整十三天，你把我凉在一边，碰也不碰一下，你这薄情寡义的人呀！你既然无视我的存在，将我丢弃也就是了，为什么又要把我摆在你的面前？是想要显示你在我面前的高傲？还是表示你根本不在乎我？”
不是的，不是的！我感觉自己在挣扎，我不是她说的这个样子，但是我不知道如何分辨，我想坐起来，我不能动……
“我知道你不想扔我，你不舍我，对吗？”她又凑了过来，贴近我，她说，“想你把我点燃，想你把我含在唇间，想为你燃烧。”我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快，点燃我！”
我感到她身体像山一样压来，我几乎窒息。
阿弥陀佛！我受不了啦！
她一下撤开，惊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了什么？我刚才喊了阿弥陀佛，是的，阿弥陀佛！
我分明看到她绝望的眼神，她在后退，一直退到墙角，她的惶恐让我于心不忍，只是，只是我的耳边又响起一个声音：
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我笑了，哈哈，我几乎上了你的当！
“香烟——”我说话了，我能说话了！我感觉我的语调很温柔，“你错了，”我笑着，我说，“歌词应该是这样的：
那天我稀里糊涂把你点燃，你就成为我心头的瘾，你漫不经心地侵染着我的生命，我的心灵就被你操控。你何曾义无反顾到我身边？每一次都是我用钱来交换。享用你的代价还有健康，牙齿发黄还总是咳嗽吐痰。无钱时任凭烟瘾折磨，只看到柜台里你冰冷的脸。要知道化成灰的不止是你，还有我辛苦劳作挣来的钱……
她的泪不停的流，眼光由绝望而怨恨，她说：“你难道不觉，我们已经成为一体？我已经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你，你，你竟然说到钱，你真的好俗！”
我又笑：“是的，你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Nicotine——尼古丁！哈哈！那是我长年累月吸食你的结果，恰是我健康的隐患！至于俗，我是俗人，而你是有价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