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诗提要
作者:嘤声时间:2025-04-27 17:26:43热度:0
导读:新诗在中国不象古诗词那样,有坚实稳固的根基,于是学习西欧就成势所必然。先行者闻一多、徐志摩两位在继续西欧诗歌格律化之同时,提出了“三美”:音乐美——每节韵脚不一样;建筑美——格式象建筑(“节的匀称”,
新诗在中国不象古诗词那样,有坚实稳固的根基,于是学习西欧就成势所必然。先行者闻一多、徐志摩两位在继续西欧诗歌格律化之同时,提出了“三美”:音乐美——每节韵脚不一样;建筑美——格式象建筑(“节的匀称”,“句的均齐”);绘画美——每节都是可观的画面。但两位借鉴又各有侧重:前者注重反讽手法,例如代表作《死水》,后者致力于节奏型,代表作如《再别康桥》。
随着后来者学习的深入,施克洛夫斯基“陌生化”的理论和布莱希特“间离法”的效果又首先被另一位诗人北岛所吸收,创作了一些影响巨大的朦胧诗,例如《回答》、《宣告》,达到了五四以来由胡适起步的新诗最高点。北岛的成就使其流亡后获得了不少国家的诗奖,并被选为美国艺术文学院终身名誉院士。但他也有些作品走了“陌生化”的极端,比如为数不少的微型诗和在国外写的东西,由于过于晦涩难懂,无论成就和影响都远远不及早期的创作。
“陌生化”在西方并非主流,因为它强调“增加感觉的难度和时间的强度”(施克洛夫斯基《艺术即手法》),但它对直白的叙述方式是一种冲击和变革,其特征就是让人看不明白,这也难怪一些模仿者鹦鹉学舌谓“新诗就是谜语”了。
至于新诗须看懂或看不懂的问题,我主张要能看懂,但不能一下就看懂。这一主张也非笔者独创,理论根据来自布莱希特,这位受梅兰芳京剧演出启示的德国艺术家——当代三大体系的创始人之一(另两位是中国的梅兰芳和俄国的史坦尼)把“间离法”概括为如下公式:
认识(理解)——不认识(不理解)——认识(理解)
这意思说白了就是作品在读者审美过程中不应太直接简单,而须反复寻味,得到感悟。布莱希特的理论发展、修正、并升华了早于他20年前施克洛夫斯基为陌生而陌生的观点。显然,施、布两人理论的区别在于:前者把“陌生化”当成目的,后者只把它作为手段。经历陌生、熟悉、达到最终理解才是目的。如此阅读审美过程充分调动想象,借助分析,由难而易,由浅入深,激发感性与理性交织的愉悦。
为了更清楚说明,不妨作个比较:
从星星的弹孔中
将流出血红的黎明
这是北岛诗《宣告》的最后两句,读者开始可能会莫名其妙,经过琢磨深思,便不难理解其意蕴:光明胜利的到来是要经过枪林弹雨并付出鲜血代价的。
再看下面一首微型诗,也是北岛的作品,总共就两句:
孩子随意敲打着栏杆
栏杆随意敲打着夜晚
这首诗的题目是《命运》,未卜聪明颖慧的读者能否看懂文题之间的联系,但我确实知道,读后满头雾水的人不在少数。
因此我们可以这样说,前一个例子是新诗中的佳作,朦胧而可感知;后一个例子则故弄玄虚,极端陌生至于晦涩。
令人十分遗憾的是,如今大多数写手致力于玄虚和晦涩,并以此炫耀,结果读者越来越少,他们只能在狭小的圈内自我品尝自我陶醉,对社会上广大群众的意见和批评置若罔闻。
虚幻、变形、夸张、通感以及词语的反常搭配这些现代诗的创作手法都可以运用,但必须明白它们只属手段而非目的。目的是通过它们产生奇特的审美效果,而这种效果不应扼杀读者的艺术感觉或哲理思维。
少数写手则省力于平淡和浅露,把口水似的大白话随意组合,或为了增加点变化刻意分割,于是也自鸣得意,这就难怪有人对此类“分行写的散文”嗤之以鼻,甚至说新诗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新诗的理想境界,必须找到朦胧与清晰两股不同线段的结合部。走任一极端效果都不佳,无论朦胧至于晦涩或是清晰至于直白。贵在清晰又能隐约,朦胧而可感知,为此,我曾在一篇词话《冷香流韵姜尧章——说姜夔词并论隔与不隔》中打过比方:“山在虚无缥缈间”之所以美,“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之所以动人,奥妙即在于此。倘若山不在虚无缥缈间而一览无余,岂非大杀风景?灯火阑珊处终于未寻到人,不也意趣全消?
此外,新诗的起源地虽在国外,但它们都注重格律,中国的古诗词不言而喻,流行于文艺复兴时期而后又风行于英、德、法各国的十四行诗便是格律严谨的抒情诗体,由四节四行诗和两节三行诗组成,音节整齐。押韵前两节一般是ABBA,ABBA;后两节六行或两韵变化,或三韵变化。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由三节四行诗和两行对句组成,押韵方式一般是ABAB,CDCD,EFEF,GG。
然而我国当今的许多新诗写手却以无知的言论妄说新诗不存在格律,甚至以烦恼和怨恨的心态抵制格律。可是格律却如江河不废万古流般永存于天地间,令反对、抵制者只能望律兴叹。
反对、抵制之原因也许不止一端,但最主要的是畏难,对诗元素的精巧望而却步。须知任何创作都有难度,即便是游戏也讲究技巧,没有难度和技巧就没有水准没有魅力。如果写诗旨在自我表现自我欣赏而完全不考虑诗的特征和意趣,也不顾及读者的感受(读过中国古诗词和外国诗歌的广大群众,学问绝不低于新诗写手)就无须公之于众,自娱自乐倒无妨,发表出来就不单纯是个人行为而与社会联系了。
我认为,新诗可以一韵到底,可以隔句押韵,也可以隔段押韵,还可以大致押韵,只要不排斥韵这个诗的重要元素,韵脚多些变化也能被认可,毕竟其体裁有别于古诗词,据此可见新诗格律的自由度还是很高的,并非有些人所谓束缚,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绝非自由到不成其为诗,保持诗的文体感仍是必要的。如果连这都厌烦,大可不必勉为其难,直接写散文不行吗?
在《也谈诗的节奏》一文中我也打过这样的比方:足球就是足球,手球就是手球,各有各的规则,难道足球运动员能用手球的方式射门吗?格律就是诗的规则,它无例外地和其他事物的规则一样要求从事者遵守,连游戏都有规则,何况诗词创作。
所以,殷切希望新诗写手能够平心静气地自省:为什么现在写手比读者多无数倍?这种尴尬啼笑皆非的局面因何造成?先且不论写手只顾自说自笑,缺乏社会责任感的内容和态度,就写作形式和技巧而言也值得深思熟虑,不来番自我否定是无法螺旋上升的,不虚心刻苦学习中外成果,想提高作品的质量也是很难指望的,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掌握新诗写作特有的手法,运用新诗格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