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有座外婆桥

（一）
“摇啊摇，摇啊摇，
一摇摇到外婆桥……”
（二）
杨村，是某市某边镇的一个山区小村，斜卧在一座挺拔的青峰的山脚。村中房舍低矮，错落无序；不少泥粉剥落的墙上，依稀还残留着八九十年代“控制人口增长，实行计划生育”的标语，在默默的印证着那些过去的岁月。村前，一条清澈的迤逦小江，一架半月形的石板桥。村东是一块还算平整的田野，快七月份了，那里的稻禾长势正好，稻粒开始圆胀着扁扁的身子。村西不远处，有一座大约三四百米高的小山丘，隐约可见一条不宽的小山路蜿蜒而上，直达山顶；山顶光秃秃的，盖了一所小学——杨村小学。
小茹茹是杨村小学的学生，今年九岁了，正上五年级的第二个学期。她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学习成绩很好。刚才在课堂上，老师还在夸奖她，要小朋友们多向她学习学习。小茹茹的同桌小黑却嘟着嘴。小黑的成绩不怎么好，经常被老师留在放学后背书、抄作业。
“叮叮……”几声放学铃响后，小茹茹背着小书包，一路雀跃出了学校。快期末考试了，小茹茹边走边想着老师布置的作业——把那些注明背诵的课文后面的生字抄写一遍。想着想着，小茹茹就走下了光秃秃的小山顶，来到了小山腰。小山腰上长满了二十来米高的杉树，风一吹，簌簌的掉下一些干枯了的带刺的杉树叶。每天放学后，小茹茹总会捡拾些杉树叶回去给外婆当柴火烧。每每提着捆扎好的杉树叶回到家，外婆总会搂着小茹茹的小脑瓜子，揉着小茹茹的小手手，疼惜又夸奖地说：“我家小茹茹啊真懂事呢，知道帮外婆做事了，长大了一定会很孝顺外婆的。”这时，小茹茹就会看着外婆，开心地对外婆说：“等小茹茹长大了，一定会很孝顺很孝顺外婆的，会帮外婆做好多好多的事呢。”
今天放学后也不例外。小茹茹放下书包，边想着外婆边捡拾着杉树叶。小茹茹是外公外婆一手带大的。外婆说很小很小时候的小茹茹啊很调皮，每天晚上都不老实的睡觉，外婆啊就会抱着小茹茹边摇边哼着：摇啊摇，摇啊摇，一摇摇到外婆桥……哼着哼着，很小很小时候的小茹茹啊就乖乖的睡觉了。所以直到现在，小茹茹每晚还是要抱着外婆听着外婆的哼曲才能入睡。醒来后，小茹茹又会抱着外婆，觉得外婆是世上和小茹茹最亲最亲的人了，一辈子都不想离开外婆。小茹茹也从没想过要离开婆。
记得刚上幼儿园那一年，有一天小茹茹放学回家，看到有人在石板桥下用棒子拍打着浣洗衣服，溅起了好多好多很漂亮的小水花，小茹茹就蹲在桥边出神地看着。一个挑担子的叔叔路过时，一不小心把小茹茹撞到了小江里，吓得小茹茹在小江里边哭边挣扎边喊着外婆。幸亏叔叔的扁担够长，让小茹茹抓着拖了上来。小茹茹哭着喊着回到家后，就紧紧抱着外婆再也不肯放手了。外婆疼惜地搂抱着小茹茹，语气嗔怪地说：“小茹茹不哭不哭，看外婆不去把那石板桥给拆了！小茹茹不哭不哭，哦哦……”从那后，小茹茹就特别害怕那座石板桥，每天早上上学时都要外婆送着过那座石板桥，下午放学后就待在石板桥这头叫唤着外婆去接她……
杉树叶捡拾的差不多了，小茹茹就找了根藤蔓，学着以前和外婆一起捡拾杉树叶时外婆捆扎杉树叶的样子，用小手使劲地把杉树叶歪七歪八地捆扎起来提着往家走。快到山脚下时，被老师留在后面才放学的同桌小黑，“嗖”的一声冲了下来，把小茹茹狠狠地撞到了地上；就连本来捆扎好的杉树叶也被撞得一下子全挣脱开了，三三两两的蹦跳到了地上。小茹茹看着一切，“哇”的一声大哭了，拽着小黑要他赔。小黑却小眼一翻，边挣脱边说：“不赔，不赔，我就是不赔。老师只会偏袒你，你是个爸妈不要的孩子……”说完还冲着小茹茹扮丑脸。小茹茹听着哭得更大声了，争辩着说：“你乱说，我不要他们要。我有外公外婆要，我有外公外婆要……”边哭边用小手去拍打小黑。小黑见状，趁机挣脱躲开，大概是因为心虚，一溜烟跑得没影了。小茹茹追不上，只得边哭边去拾捡散落了一地的杉树叶，重新捆扎好后，便哽咽着往家里拖，路上还时不时地蹦落下几片枯涩的带刺的杉树叶。
小茹茹哽咽着回到家时，看到外婆和一个女人正边洗着青菜边说叨着什么，一个男人也坐在客房的椅子上和外公在商量着什么。小茹茹认得他们，因为他们已经来过外婆家很多次了，只是他们有时一个月来一两次，有时好几个月才来一次。小茹茹印象中的他们第一次来时，是小茹茹满四岁生日的时候。他们买来了好多好多的糖果，一进门便喊着外婆：“妈，我们回来了”，还说着小茹茹今天四岁生日什么的；然后便抓了一大把糖果往小茹茹小口袋里直塞，笑着捏着小茹茹的小脸蛋，要小茹茹喊爸爸妈妈。小茹茹剥了个糖果放在嘴里，直朝着外婆奔去，理都不理他们……小茹茹每次想到这里，嘴角就得意地微微笑一下。放下杉树叶后，小茹茹就擦着眼泪急急跑到外婆身边说：“小黑他又欺负我了。”外婆看着小茹茹哭的脏兮兮的脸，问小黑怎么欺负她了。小茹茹说：“小黑又笑我是爸妈不要的孩子。”外婆听得心一酸，说不出什么话。那个女人的脸上也显得十分的难过，外公和那个男人也停止了说话，脸铁青着。小茹茹吓得不敢再说话。
午饭过后，那两个人和外公外婆闲聊了一会，便准备要走，外婆赶忙回屋收拾了一些包裹要他们带回去。他们临走时，小茹茹正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抄写课本后面的生字。外婆便要小茹茹放下作业，牵着小茹茹的小手去送他们。小茹茹看见他们走了几步之后，回过头来对外婆说：“妈，别送了，回去吧。”然后又扬起手来跟小茹茹说再见，小茹茹不搭理他们，只是看着外婆。外婆却扬着小茹茹的小手，要小茹茹跟他们说：“爸爸妈妈，再见。”小茹茹不肯。
小茹茹做完作业一会儿，天幕就从四野慢慢垂落了下来。待外婆忙完家务之后，小茹茹就像往常一样坐在院子里依偎着外婆看天上的星星，听着外婆讲故事。外婆说：“小茹茹刚出生的时候啊，不叫小茹茹，是爸爸给小茹茹取的另外一个名字。但是小茹茹的爷爷说小茹茹名字里的一个字和爸爸名字里的一个字是谐音，犯了冲，便要爸爸改了另一个名字叫‘小茹茹’。”小茹茹还是第一次听外婆讲自己名字的由来，便嚷着外婆还要讲小茹茹小时候的事。外婆就接着说：“小茹茹的妈妈啊刚怀上小茹茹那会，小茹茹家里已经有两个姐姐了，小茹茹的爷爷奶奶啊希望小茹茹的妈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