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子辞

己丑初夏，时值端午，余独坐书斋，阅劳商楚调，品观音香茗。少顷，略有倦意，掩卷闭目。其时，已不知梦醒，似闻遥处歌声时隐时现，其声如湘水之汤汤焉。余异之，启门而出，随声寻迹，行数百步，乃不知遥近。复行百十步，大骇。但见大江横亘沃野之上，江上龙船顺流东驰，有艄公口诵“杭育”者，挥槁摧舟。江畔百千人，高设祭台，但见台上五谷、三牲尽有之。是时也，一人高诵诗文，众者随之。待其文诵罢，余方知，乃祭屈子之章也，遂向前闻讯，此时，众人微笑而去，大江陡然消失，艄公亦不知其所至也。方觉大梦。然，众人所诵之辞依稀尚记于心，遂伏案走笔以志之。书曰：

昔盘古之劈地兮，分混沌以乾坤。
自共工断不周兮，行日月现晨昏。
蒙娲皇孕生机兮，造万物始有灵。
览轩辕之定鼎兮，划中华呈九州。
叹夏禹之平洪兮，开神州之首朝。
缘幽王之不君兮，怜褒姒分周土。
跨长江视列国兮，占鄂湘立楚疆。
喜伯庸育雄才兮，惟庚寅君以降。
撷浩宇之正气兮，阅厚土之精魂。
冠袍带立朝堂兮，执印信掌三闾。
嗟奸佞之不仁兮，诋君罪以谤王。
三放卿流江湖兮，损楚邦之贤良。
衣淑兰以自喻兮，佩佳草近群芳。
歌劳商以排忧兮，奈离忧断愁肠。
仰天问何无讯兮，泣天人各一方。
怀大才难报国兮，饮悲恨而流长江。
既故土已成飘絮兮，投汨罗以追旧邦。
叹三江之脉脉兮，咏祭文而奠君骨。
感五岳之寂寂兮，献松柏以伴英魂。
问楚宫之何欲兮，陷忠良之恁忒急。
问奸佞之何嫉兮，矫贤臣而殃黔首。
追屈子以悼之魂兮，祭三牲而奠五谷。
飞龙舟而破疾浪兮，招忠烈以归故土。
缅子颜而怀子魂兮，诵九歌而咏天问。
君之魂若有知兮，享斯祭而受斯礼。
呜呼哀哉，绱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