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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对于有书癖之人来说,买书与读书一样地有趣,这是我一直的切身体验。然而所买之书未必尽爱读,如在书店的隐蔽的角落里,常有一些闻所未闻的沾满污尘的古奥之书,有时我甚以为如获至宝。可时景不长,只是翻看一些书的
对于有书癖之人来说,买书与读书一样地有趣,这是我一直的切身体验。然而所买之书未必尽爱读,如在书店的隐蔽的角落里,常有一些闻所未闻的沾满污尘的古奥之书,有时我甚以为如获至宝。可时景不长,只是翻看一些书的目录或前几页,便感到不适宜读。首先是书的装帧,封面的色彩浑浊凝重,似铺了一层泥灰,不若某些清朗的颜色怡目,因而不能引起人心的喜好。但我的初衷却未在于此,否则便不会购买了,而在于书中的我以为可以值得铭记的知识,可惜却事与愿违,并不是我想像的实用。本来读书是极高雅的事,然见到自己不爱读的书,便不再以为是书都雅了。也许我因一时的神经问题,买来当时“奉为至宝”之书,现在悔恨了,古之高士的书藏之名山,而这些书只能隐于破箱箧之中。
歌德说过:“要是你不喜欢一本书,你可以把它扔掉。”说得很洒脱,然而倒不如藏起来的好,也许以后会有兴致去翻看,正如林语堂先生说过:“世上无人人必读的书,只有在某时某地,某种环境,和生命中的某个时期必读的书。”这也是我不愿丢弃的原因。但久而久之,我依然未有去翻看的兴趣,与其在箱箧里被蠹虫所蛀,不如拿去卖掉,这种想法渐趋在脑际清晰,终不得不去做了。
起初,我想像着在街道旁的路灯下摆上一个小摊,这种做法是小书贩常用的,不过我既无抛露街头的勇气,又所卖之书实在很少且又不是投人所好之类,只得寝止此法了。思来索去,唯有以废纸卖掉,虽然未必会卖得原价的五分之一,也只能痛心舍弃了。
每日都能听到收废旧书纸人的吆喝,但我不愿卖给他们这些书,或许一些专收旧书的店里会给高价。我所熟悉的几家收旧书的店都在一条文化街上,里面出售的有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版的书及近几年来学生卖掉的资料书,每本大约也在三、五元钱,可见他们所收的书也大都以废纸来算,只有一些小说及较新的教辅书还会高些。我所出售的这些书有一半也是小说、杂史、通俗演义之类,另一半则是学生时代的旧资料书,虽然明知在各处都是一样的低价收购,但我还是将书收整起来,准备到旧书店里卖掉。
我希望有一个只有我与店主在场的时间去卖书,似乎有所隐秘,毕竟于我来说,在先前从未有卖书的经历。对于一个好书之人,既非为家境贫困有衣食之忧,又非为实在厌恶这些书而卖出,不免有痛惜之情,若无其他人在场可自由一点。而旧书店的营业只选在学校放学的时间,那时书店里人很多,至学生离开去上课时,那书店也要关门了。幸而那时是冬天,下午放学不久,天色就黑了,书店里几乎无人的,我便得了卖书的契机。
有一天傍晚,在临行前,我又把书拿出来看看,希望能寻出可以不必如此做的理由,此前也曾随便翻了很多次,那日也是一样地无所得,我就骑着自行车载这些书在微黑的傍晚出去了,寒风使人颤抖,路灯泛着黄弱的光。经过书店门前,那里已深锁着门,第一次就算失败了。第二日再去时,只有一家旧书店还半敞着门,屋内昏暗的灯光射出来,我先向有询问一下,然后就抱着书进去了。里面是一对老夫妻,边吃饭边看着小型的电视,几面墙边的书橱上摆着很多书,都已很破旧。我把不同价位的书分开,老人拿着一杆秤,就分别称量,最终我的所得是极少的,似乎不到原价的五分之一,我就抚摸着一些书,想要有不卖的打算,但我看出那位老人是极满意这种交易的,因为他早已把一捆书挪到远处去了。
此后的两日便是后悔,只能淡淡地笑笑,说些话自慰,东方朔苦闷时能写《客难》慰谕,我则只能窃窃地自言自笑,而再以后也便忘记。前几日走到那家旧书店门前,不自觉地进去看看,只在书橱上发现其中的一本书,或许另外的书已经售去了。我在一排排旧书前徘徊,时而翻看着,其实我并未有要买的想法,只随便问了一下其中的古文选的价格,里面是繁体编排的,也许因为太久了,纸页很粗糙,似乎要朽掉,而却要几元。我正要走出店门,店主似乎很希望我购买似的,不停地劝说,然而我还是离开了,店主有些不满,在门旁咿咿唔唔地说些愤语,我也有些不快地回家去。
如果有足够的钱,买书确是一件乐事。古代贫穷的读书人总因无资财而买不到书,有时用自己的衣服等物品典押去买书,真是识读书趣味的人。至于读书人卖书之事是不多见的,他们总在搜寻各种各样的书,然后藏之书斋,既使是他们不爱读的书,也不是非卖不可。
但对我来说,我只是失去了一些物质财富,得到的将是许多新的更有意义的精神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