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短暂的驰骋，一个永久的梦想

前一段时间，单位忙了3个月的一个项目圆满完成，老总为表示对大家的鼓励，慷慨出资，组织大家去旅游。我喜欢有水的地方，而旅游的目的地却只有山，和一些小小的湖，本来我是不太感兴趣的，但偶尔看到旅游行程单上“骑马”两个字，不禁兴奋异常，完全忽略了前面的“自费”两个字。
是的，对我来说，能有一个骑马的机会就是足够的幸福了，虽然是自费，虽然我的经济状况并不宽裕。
熬过了几个充满祈盼的日子，我们的车终于载着满满的欢声笑语向旅游地驶去，同事们议论着当地会有什么样的风景，会有什么样的特色小吃，会有什么样的风土人情，我却脱口问导游：“什么时候可以骑马啊？”导游笑着说：“明天下午吧，到时会有两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可以自由安排，到时可以去马场骑马或者玩其它的娱乐项目。”我拍手欢呼。
同事们无一不表示讶异，不相信平素里安静而温柔的我，竟会喜欢充满挑战的骑马，甚至有男同事笑称：“你一准是古装剧看多了，真到了马跟前，你就该害怕了。”我笑，“走着瞧！”我知道，我当然不会害怕，因为，我太喜欢马了。
大概是从懂事的时候开始，我就喜欢马，连我自己也说不清原因，在我的心中，马高大威猛，却又不失温柔，伟岸得让人不由地想去依靠，给人足够的安全感；虽不能言语，却又完全能与人类毫无阻碍地沟通。马是人类的朋友，一个可以带战士去征战，带普通人驰骋的朋友。
在一线天峡谷的小径上漫步时，我期待着骑马；在光滑如镜的湖面上泛竹筏时，我期待着骑马；在通往山顶的台阶上挥汗时，我期待着骑马。
终于，第二天中午吃过饭，导游宣布可以自由活动了。我欢呼，拉着几个也愿意骑马的同事，直奔导游告诉的跑马场而去，那时日头正烈，因为我们选择的时间并非周末，旅游的人并不是很多。一路上，有纯朴的乡民拉着马，热情地问要不要骑马。因为导游之前再三叮嘱，为保证安全，不能在马路上骑马，我们坚持着走到跑马场，刚到，立刻有几个乡民拉了马围过来，纷纷推荐着自己的马。
我看上了一匹高大的黑色的马，如我想象的一样，高大却不失温柔，毛色闪闪发光。主人说马没有名字，我就叫它小黑，然后伸手去摸它的脸，小黑一点儿也不认生，顺势把脑袋朝我靠了过来，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一番讨价还价后，大家都跃上了马背，一阵吆喝，几匹马开始围着像操场一般的跑马场奔跑，马背上的同事们，有的欢喜，有的害怕。
小黑似乎也是训练有素的，开始只是慢跑，然后慢慢开始加速，像一曲音乐，节奏慢慢变化。我刚要夸奖它，它又自作主张地将速度放慢下来，最后越来越慢，后来索性散步般悠然，我想：旅游景点的马，整天都在围着马场奔跑，应该是累了吧。我心中怜惜小黑，并不催促它快跑，反而乐意它悠然地驮着我。快到第一圈的终点，小黑的主人似乎对它的表现很不满意，在场边跺着脚，严厉地催促着，小黑犹豫着向前小跑几步，然后忽地转身，猛然朝相反的方向开始奔跑，迎面而来的同事看到后哈哈大笑，小黑独自载着我，像在都市繁华的马路上逆行一样，但它却很是笃定。
这一圈，小黑仍是时跑时停，我骑在马背上悠哉游哉地看同事们迎面而来，然后欢快地与大家打招呼，这一次，快到终点的时候，小黑又开始左顾右盼，步子也有些凌乱，小黑的主人上前来，想要催促下小黑，我还没来得及想什么，小黑又是忽的一个转身，发足奔起来，这一次，小黑的速度越来越快，我超过了别的同事，然后又将别的同事远远地甩在身后，我的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伴着小黑有节奏的蹄声，随着小黑的起伏、跳跃、奔驰和喘息，驰骋的快乐由我的心底往上涌，我不由地喊：“好样的，小黑！”小黑像是听懂了对它的鼓励，速度更加快起来。
在终点前，小黑慢慢放慢了速度，训练有素地在终点停下，小黑的主人上前来，小黑仍是有些慌乱地在原地踱了几步，但最终没有动。
我忽然明白，小黑两次在终点前转身跑开，该是明白自己在途中偷了懒，然后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用逃开的方式来躲避主人的责罚吧；又或许，小黑与主人的关系，并非是相互依赖，而小黑只是主人用来赚钱的工具。现在的小黑，不需要指挥，不用控制，便可以载着各种各样的游客，围着马场奔跑，为主人赢利，却不知道它为此又挨了主人多少的鞭子，多少的拳头。但我想，就算心中有恐惧，但小黑依然是把人类当做朋友，把主人当做它自己的依靠的，所以就算辛苦，它仍然每天奔跑在单调而无味的马场上，带一个个游人实现驰骋的愿望。

我下了马，对小黑的主人说：“它很棒。”然后递过骑马的费用，主人很自豪地拍了拍小黑，然后麻利地找钱。
我们走出马场，忽然身后传来急促而凌乱的马蹄声，大家以为起了什么争执，回过头，原来是一辆轿车缓缓停靠在路边，几个乡民急忙拽了马上前，纷纷推销起自己的马，小黑和它的主人也在其中，轿车只是稍停了片刻，之后便加速场尘而去，乡民们牵着马在尘土中四散开去。我看到小黑的主人眼中有失望，然后依然是拍了拍小黑，向马场的方向走去，小黑的主人并没有牵着缰绳，但小黑仍是紧紧跟着主人，寸步不离。
回程的路上，我不住的感叹时间的短暂，心中想着小黑与它的主人，但同时，也期待着一下次，能有更好的机会，能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在蓝天白云下，骑着喜欢的马驰骋，然后，任心情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