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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从小就是父亲给我理发,一直理到我参加工作。因为参加工作后,我知道美了,父亲只得将那把用了多年的推剪束之高阁。但是父亲不服气,说我在外面理的不如他理得好。终于有一天,父亲的脾气爆发了。他指着我的新发式说
从小就是父亲给我理发,一直理到我参加工作。因为参加工作后,我知道美了,父亲只得将那把用了多年的推剪束之高阁。
但是父亲不服气,说我在外面理的不如他理得好。终于有一天,父亲的脾气爆发了。他指着我的新发式说:“这是谁剪的?赶紧回去重新理!”声音有些颤抖。那个年代开始流行用发胶将头发定型,父亲对这种蓬松的发式相当反感。为了不惹父亲生气,我只得将头发重新洗了,梳成父亲爱看的发式。父亲这才有了笑模样。母亲知道父亲的脾气,等父亲彻底平静后才说:“都啥年代了?赶不上形势了,老脑筋!再说孩子也大了,像小时呢?”
父亲可能知道自己的审美观应该与时俱进了,果然不再对我理什么发式进行干涉。但是那把陈年的理发剪从此派不上用场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总想给我的小侄儿理理发。母亲说:“你岁数大了,眼神跟不上了,手一哆嗦,把孩子剪伤了怎么办?再说孩子爹妈也不是不会理。”父亲不得不放弃给孙子理发的念头。
这是父亲用了一辈子的推剪,哥哥和我的头发都是他理的。他愿意看到自己的儿子们,披着门帘,坐在椅子上由他来理发。他喜欢拿起推剪,听卡卡充满韵律的声音,看头发落地时一朵一朵的样子,看着儿子们理出的利索短发,他心花怒放,让我们用温水洗发时,他就打扫地面的头发,然后满足地吸一支烟,非常高兴。他会修理推剪,每当夹头发时,我都会哎呀一声,他就把上面的零件调整一下,笑着说:“坚持啊,要学学邱少云,大火烧身,都没动一下。
而如今,推剪休息了,无声无息地退出了舞台,成了我家多余的物件。
一年,父亲病倒了,我想为父亲理理发。可是怎么也找不到这把推剪。母亲把我拉到外面,悄悄地说:“不是怕你们理发上外面花钱,你爸就是爱给你们理发,头发长一点,他就看不顺眼,理那发式都过时了,我都看不过去,我就把推剪藏起来了,当他说丢了,省着他惦着。”说完,把剪翻了出来。
多么亲切的推剪啊!在父亲的精心保养下,看上去还是光洁如新。我拿起推剪去为父亲理发时,父亲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父亲语言中枢出现障碍,已经不会说话,但心里不糊涂。看着这熟悉的理发推剪,他哭了,哭出了眼泪。
我知道他是在笑,是在用眼泪表达自己的内心喜悦感受。父亲一生受了多少磨难,从没有哭过,从没低头过。现在病了,他像小孩子一样学会了哭,而且只能用哭来表达自己全部的感情。以往是父亲给儿子理发,理了20多年,今天轮到儿子给父亲理发了。我知道父亲对发式是相当挑剔的,也知道我理不太好,但还是接受了。父亲做好准备,一动不动,用这种方式增加我的信心。
看着父亲花白、稀疏的头发,我的心一阵阵酸楚。每日在忙,从来没这么近距离地看看父亲。父亲真的太苍老了,为了这个家,付出了一生的心血,如今他累了,每一根头发也累了。
我认真地为父亲理发,尽我最大的努力,希望理出他最喜欢的发式。理完,我拿着镜子让父亲看看满意不。父亲用手摸着自己头,哭了。在儿子面前,他的泪水一滴滴涌出来。我为父亲擦干泪水,对父亲说:“爸,你好好休养啊,等病好了,再给我理理发,就理我小时的那种发式。”父亲又哭了。
哪知,我这第一次为父亲理发,竟成了最后一次。父亲留着自己最满意的发式,带着再为儿子理理发的梦想,安静地、永远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