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穗一二

保鲜
被定义为台湾水果的莲雾在国内众多的“台湾水果店”里养尊处优地被保鲜、冷藏，价格翻倍的攀生。而在厦门鼓浪屿岛上的莲雾不仅可以以一串三个的四串十元的价格在沿途的移动小摊点上买到，且比平日里在超市买到的用保鲜膜包装的莲雾更新鲜。
咬下一串还淌着水的红得鲜亮的莲雾，那可人的鲜艳欲滴的莲雾嚼如泡沫，果肉间空隙颇多，装着充足的果汁——微酸、浅涩，似甜非甜的。
对比借由商家的再造之功，以多了一层包装而轰抬世价的水果，虽然路边摊上的莲雾少了几分养尊处优的身份证明，但是更显得朴实、自然。那种本初的味道，最能让人念念不忘。
因而，格外想念儿时记忆里穆阳水蜜桃的滋味。闻起来，香喷喷的；看起来，粉扑扑的；吃起来，甜津津的。挂在树上自然熟透的蜜桃，个大色红，往手中一揣，得两手合抱着才行。轻松地剥开绒毛附着的外皮，就可以看着微红的密布在果肉上的脉络——纤维，一口咬下去常常汁液四溢，溅得满脸，满身都是。
现在，穆阳斧头村的水蜜桃早已经名声在外，只是仍旧很难吃到那最初的风味了。每年往外省市输送的水蜜桃因为考虑到路途遥远，担心在中途过熟而烂果。果农得将它们在熟透之前采摘下来，再用泡沫果袋包好，小心翼翼地装箱保存。它们多半是在路上慢慢煨熟的，味道当然与自然熟透的有悬殊。
水果如此，蔬菜、水产品也是如此。养殖业的盛行带来的水产业的欣欣向荣，市场里一年四季的琳琅满目瓜果蔬菜，高科技带来高产、秀色的食物的同时所缺失的部分——原初的真滋味又在哪儿？细想周遭，何止这些，类似的现象在现代社会中难道还少吗？


不是考量，而是体谅
年轻时的爱情，好比变幻无常的天气，下一秒的阴睛无法定夺。好比一杯水，无论往里添加了什么，随时都可以改变它的味道。因为不确定，因为不稳定，因为忐忑，因为太计较，常常免不了一步一步的考量，凡事都要试探出个水深山高。
要他的态度，是一种考量；要他的誓言，是一种考量。有时，违反常规地对他耍性子，不过是要一种考量；不依不饶地纠缠，也是要一种考量。折腾了许久，无非是索要一句话、一个拥抱、一段深情告白。究根结底，不过是为了给自己不自信、不安定、不勇敢的心找一个稳固的支架。哪怕不断地亮出刀子，伤害对方，也伤害自己，在小细节里百转千回转不出去，仅仅因为年轻的脆弱的心害怕受伤，需要十分的确定，需要十足的把握，需要看到所付出的一切换来一句——值得。
希望通过考量，可以量体裁衣，如同蜗牛一点一点探出身体的硬壳。因为，介意，让彼此在痛苦与快乐之间矛盾丛生，摧心摧肝的，在希望与失望之间荡着秋千。动荡的情感，让恋爱的两人在抛物线上既残忍又甜密地相爱着。
考量，在乎，印证……全世界都淡出了眼底，只留一双眼，一颗心。年轻的爱情狭隘，只容得下两个人，只留一条羊肠小道徘徊。所以，相爱的两人，常常不惜以冷、暖机相合，有时冷若冰霜，有时腻如胶糖。
等到婚姻让爱情如藤蔓逐步上架，晒晾得足够了，爱情尘埃落定，不需要考量，更多的是体谅。没时间陪着你的爱人，因为默默地在为家里生计打拼。那个不会甜言蜜语的爱人，因为踏实、真诚……婚后的女人变得通情达理，为所爱的人找各种理由，体谅多于考量。教会她的，不是男人，是光阴。
年轻时，总是不断地要求爱的多一点，再多一点，贪婪地要下他的整个世界。似乎，爱的只是一个小小的世界。直到爱情的风帆降下，停船靠岸。这时的爱情更像盐，刚好就足够，生活平淡里存放，更显豁达。
婚姻让相爱的两人更显智慧。无需在对方眼里去印证什么，更清楚地明晰要为自己、为家庭去实现什么。他的世界覆盖不了你的，你的世界也有他进驻不了的。在两个齿轮咬合之后，有了一段相合的空间，也保有了各自独立的空间。
如胶似漆的爱情，没有视野，只能留在年轻的记忆里泡着。走进了平淡如水的婚姻，因为城府在心，无需借助印证来安定自己无法确定的心。幸福才能被另一颗体凉的心轻轻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