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炮仗
作者:千龄万代时间:2025-05-15 03:52:38热度:0
导读:——岁月划痕之二十男孩子应该喜欢放炮,可外孙却不喜欢,过年我下楼去拉鞭,他都不跟着去。就说拉鞭没看头儿,那满天的烟花还是很壮观的,可外孙却不为所动。那些烟花都是邻居们放的,我已多年没买过烟花了,就是下
——岁月划痕之二十
男孩子应该喜欢放炮,可外孙却不喜欢,过年我下楼去拉鞭,他都不跟着去。就说拉鞭没看头儿,那满天的烟花还是很壮观的,可外孙却不为所动。
那些烟花都是邻居们放的,我已多年没买过烟花了,就是下楼拉的鞭炮也是老伴儿买的。其实,我也没有了小时候放炮的那股兴奋劲儿,只是因为老伴儿一再强调,过年不放炮不吉利,我才例行公事的。
小时候就盼过年,过年就盼着父亲给钱去买炮仗。开始父亲给我1块钱,到小学快毕业时才给到2块。
对于父亲给的钱我要精打细算,尽量买性价比高的炮仗。一般要先买两三包100头儿的小红鞭炮(2角一包),因为这是最便宜的炮仗。我从来不用它拉鞭,都是拆散一个一个地放。胡同里舍得用它拉鞭的孩子极少。单个的小红鞭炮只有火柴棍那么大,威力很小,胆大的孩子就敢用手捏着屁股放,可我不敢。
再就是买少量的摔炮、拉炮。摔炮看着像只短香烟,里面装的是加了化学原料的细砂粒,一摔就响。拉炮是纸卷裹着蘸了炸药的折弯的细绳,用力一拉就响。
再就是买一点儿“滴滴金儿”,买一点儿小“起花”和“老鼠屎”。
有时,我会压缩以上品种,再买一包50头儿的小“钢炮”。小“钢炮”就是现在的普通鞭炮“大地红”,可那时觉得小“钢炮”可响啦。有时还会买一两个冒完黄烟再响的烟炮,或者着一会儿火苗再响的“苶灯”。至于“二踢脚”、大烟花等我从来不买,一是太贵,二是不敢放。
虽然精打细算,可我的这些鞭炮还是很快就会放完,这时再看到别的孩子放炮,就只剩下眼馋的份了。
为此,我曾盼着自己快些长大,因为那些爱放炮的大人们放起炮来都是大手笔,比如全哥和安哥,他们放“二踢脚”都论捆,一捆就有10个之多。鞭炮从来不拆开放,都是拉鞭。
我特别愿意看他们拉鞭,噼里啪啦过后,我能从碎屑中寻找到少数没有响的残炮。我发现捡炮仗与买炮仗相比,更让人兴奋,因为这是预期之外的。所以一旦有这样的机会我就绝对不会放过。
记得1956年公私合营时,街上总有敲锣打鼓报喜的,我们这些孩子会闻声而至,尾随着他们,因此报喜之前他们一定会大放鞭炮。炮声一停,他们念喜报,我们一帮孩子就冲上去捡残炮。
捡炮仗最多的一年是1958年,那时候搞总路线,搞人民公社,搞大*跃*进“放卫星”,喜事是天天有,那也就天天都有报喜的了。
可惜的是刚开始我不能全天候参与,因为从星期一到星期六都得上课。不过那热闹喜庆的气氛我是感受到了,因为整个社会,包括学校,都笼罩在这气氛之中。
记得宣传总路线的时候,临街的大墙上都画了宣传画,其中有一幅我印象深刻:一个大灯塔光芒四射,数艘龙舟擂鼓竞进,划船者正打起十二分精神,拼命挥桨。我理解画的意思是,在总路线照耀下,人们正鼓足干劲,力争上游。我喜欢画画,也喜欢研究画儿画得合不合理。看了此画我就想,竞龙舟都是在河里,河边怎么会有海边才有的灯塔?灯塔放着光芒,难道是夜间竞龙舟?后来才知道这是在图解“总路线是照耀我们各项工作的灯塔”的重要指示精神。
总路线也宣传到了学校,我们这些孩子也要背总路线的内容,那时候我还是好学生,自然背得烂熟于心,以至现在我都能张口即出:“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
另外,老师还教我们歌唱总路线的歌曲,其中有一首唱着特别带劲:“党中央发布总路线,全国人民总动员,鼓足干劲争上游,多快好省加油干,我们都是促进派,嘿!最响亮的口号是干!干!干!”学校曾多次组织我们演唱,所以我印象深刻。
不过当时没有明白“促进派”是个什么东西,听音辨意,认为是“粗劲派”,这样“干”起来才有力呀。后来听人议论,原来中国还有“促退派”。要求进步才是好学生,退步了张老师要批评,怎么有人还要当“促退派”呢?我很不理解。
很快社会上、学校里又开始宣传“大*跃*进”,虽然当时我不明白它的准确含义,但知道它大致的意思是建设社会主义不能慢慢腾腾,要飞速前进,一日千里。记得当时街上的醒目标语口号就是“一天等于二十年”。还有一幅经典的漫画,画在了不少地方的墙上。画中一个精神焕发的中国人,骑着骏马飞奔,把一个骑毛驴的大鼻子老外,甩得远远的。那老外戴着拔火筒似的长筒礼帽,穿古怪的燕尾服,面目猥琐,正气急败坏地抽打毛驴,而鼻孔里喷着气的毛驴却已寸步难行。不知画中的老外是美国佬,还是英国佬,反正那时的口号是“超英赶美”,谁都一样,一丘之貉。
“大*跃*进”开始后,报喜进入热潮,经常能在街上看到敲着锣鼓,举着红旗,放着鞭炮,去给上级报喜的人群。一批接着一批,跟赶集似的。
那时市委的办公地点在西大街西边,报喜的人们往往从税务角进入西大街。税务角离我们家很近,星期天不上课我会和一帮孩子一起跟着看热闹,当然主要是为了捡炮仗。
除了市委门前锣鼓声不断,专署和市人委也是接待了一批又一批。
后来我从一些资料中得知,7月2日市委、市人委还组织22个单位的报喜队伍奔赴天津,向省委、省人委报喜。报喜的新产品有:万能拖拉机、万能汽车、万能蒸汽机车、电力自行车、玻璃钢、钢锭、车床、醋酸纤维、鸡毛线、刺绣等28个品种。
不知是否与“大*跃*进”有关,那年春天河北省省会迁出了保定,落户到了天津。
那时候政府不叫政府,而叫人民委员会。省政府成了省人委,市政府成了市人委。保定市是在1955年改的。为什么这么改呢?要与苏联保持一致?要体现政府是人民的?不得而知。
人们报喜,好像是因为争了“元帅”,放了“卫星”。据说,市里已经定出了“元帅”“卫星”的标准,比如粮食、棉花、蔬菜达到亩产多少就算放“卫星”。
一说放“卫星”,我就不由地想起苏联老大哥放的卫星,那是货真价实的卫星,是大科学家们劳动的结晶,怎么我们种点萝卜白菜也算是放卫星呢?他们说放了就算放了吧,要不我们怎么有机会捡炮仗呢?
除了农民进城报喜,工人们也报喜,当然报的工业新产品了。父亲所在的商业系统也报喜,想不起他们报的是什么喜了,反正是大红纸上写了好多的字,贴在了市委、市人委的大门口。
报喜的人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