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意朦胧

密集的小雨愈加密集了，朦朦胧胧，如入五里雾中，这使得巍巍高楼，排排杨柳都模糊了起来，好似一幅水彩风景。我坐在公交车上，望着窗外因雨作就的美丽。
大约是雨天的缘故，车箱里显然拥挤，可幸我仍有座位。在我前边的是一位中年男人。打那我坐下不久，他的手就不停地动了起来，大概在和谁打招呼吧，我如是揣测，可又不太像。我觑了他一眼，略觉烦人，怎么说都在我正前方的视线里，理应不快，我理所当然的想着。哦！我顿时发现，原来他在赶苍蝇啊，也罢，苍蝇吗，惹人厌，可以理解；可当那让人讨厌的苍蝇绕了一圈飞走了之后，男人的手还在动着，似乎还越加厉害起来。我觉着纳罕。车厢里的其他人大概也都注意到了，全瞪大了双眼，前瞧后望，糅杂着阵阵嘈杂，一幅可怕的景况出现了：男人向着前方的年轻女子摆了摆手，指末处欲将碰到她的衣襟，接着又往后指了指。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儿可什么东西都没有啊，有的是参差的人群。突然，他立了起来，像是欲往年轻女子身上扑去，却又慌忙坐下。他到底要弄什么？这使我不得不作这样的假想：这个男人一定是向那位年轻女子抛了个媚眼，可不是吗，年轻女子瀑布秀发、粉面桃花，那是特漂亮的一种，谁不爱美呀，我也发乎情，不过止乎礼而已。年轻女子自是恐慌，向男人恁是恼怒地甩了一个狠眼，却颇为胆怯地向前挪动了一小步，而后轻蔑的眼神径自朝前看了。
男人额上的皱纹已然刀削，不见得干净的脸庞，略显杂乱的头发，却是青丝凋零，霜发横飞了。真是开眼界呀，如此邋遢与年纪，还这般居心叵测！可怎奈他的脸上却又似乎掠过一丝微微的无奈呢？这是自然的，投之以秋波，报之以愤怒，便宜不成讨了个没趣，这当然是会无可奈何的。可是，都这么大年纪了，还……
车子终于停下，年轻女子终于可以下车离开了，可是，她？像刚刚鄙夷那男人一样，慢慢地挪一小步，再挪一小步。她险些下不得车来。什么情况？最后，我从窗口看到，年轻女子的肚子微微鼓起——孕妇，哦，对。也许男人是要让座，可是，他为什么不以言语来化解这些误会的眼神？明白，他一定觉得在这淅沥的雨声中，熙攘的人群里，不便如此罢。
雨帘不间断，车子又一程，男人仍坐原位，偶时莞尔一笑，不同的只是不再摆手了；车箱里人也渐见稀少。正这时，从前端跑来一人，相依男人坐下；男人见他，自是一脸的粲然，可却又突然显现一番摇手摆臂莫名惊呼之状。又怎么了？他怎么这么会来事呢？我留心了观察，男人原是哑巴，刚来的应该是他的患难朋友，彼此交流属于他们自己的无声的语言。
我下了车，见大厦影绰，又凉风袭来，天已然有些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