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忆油灯
作者:保用时间:2025-04-20 06:14:11热度:0
导读:黑夜降临,打开灯的瞬间,总感到特别冷。白茫茫的灯光,触目所及,一切生之荒寒都变得一览无余。街头的霓虹光彩炫目,走在灯下,影子也渺茫起来,让人心生“漂在江湖”的无依无助。我独想念童年,那一灯如豆的温馨时
黑夜降临,打开灯的瞬间,总感到特别冷。白茫茫的灯光,触目所及,一切生之荒寒都变得一览无余。街头的霓虹光彩炫目,走在灯下,影子也渺茫起来,让人心生“漂在江湖”的无依无助。我独想念童年,那一灯如豆的温馨时光。
在我还是个被大人们传怀抱的小小孩时,很爱哭。尤其是晚上,哭起来没完没了。泪光中,看摆放在案台上的油灯,有一圈毛茸茸的光晕,随着眼睛的眨动忽大忽小,很有趣。眨巴着眼看那光晕,就忘了哭。然而家里只有一盏油灯,不久,灯被拿到厨房煮饭照明用了,我再次大哭。
那盏灯,是一个暗黄色的玻璃瓶安放在一个破瓷缸里,再用泥土灌在里面,让它生根,灯盏上腻着一层厚厚的黑煤烟,端起来很沉重。灯芯细细的,目的是省油,灯光也很微弱。
点灯用的是煤油。我小时候的怪癖之一,是喜欢闻煤油被点燃时散发的气味。有一次,我凑近去闻那油味时,把油灯打翻了。大姐便把一张燃烧的纸放在上面,来清除油渍,桌面也因此被烧得焦黑。
把房间隔开的竹篱上,挂着一只白羊铁皮的油桶,里面装着我们照明用的煤油。我喜欢摇晃它,听煤油在里面激荡着撞击在铁皮上的声音。三姐经常恶作剧的怂恿我:“你把它喝了吧!”然而我真要喝时,她又阻止我:“喝下去咱们点灯用什么,傻瓜!”终于有一天,所有人都不在时,我逮住机会痛饮了一顿,后果是发烧烧到不省人事,被送进医院洗肠。那时我刚刚呀呀学语,那次经验太惨痛了,以至于,提到“臭”字,我总是摇着头说“臭,煤油;臭,煤油”。
然而油灯里的记忆实在温馨。那些夜晚,就着一盏油灯,我们可以有很多有趣的消遣:爸爸把手对着油灯摆弄,在墙上投影出各种小动物的形状。有时,我们在灯前跑来跑去,带出的风把灯火扇动得摇曳起来,这时大姐就要上前用手护卫着,或者制止我们了;我们还在油灯下,将一根毛线缠绕在十指间,翻出各种花样取乐。
油灯远远微弱照过去的一个角落里,妈妈在用纺车纺棉花,单调的声音,听起来让人犯困。然而看着一条条搓成长溜的棉条,在她手下漫不经心的变成一根绵绵不绝的线,有条不紊地绕在锭子上,真是世间最奇妙的事,那过程像一首歌。
从小学三年级,我们开始上早学晚自习。那时仍然没有电,仍旧用油灯照亮。起先,我和同桌一个小男孩共用一盏油灯。他是个城里孩子,住在他姨妈家,只在我们学校读了半学期。后来他转学回城,那盏灯是他姨妈家的,也要拿回去了。他便给我做了一盏灯:用一个白色雪花膏的瓶子当灯碗,把一节废旧电池砸开,卷起一块铁皮,将一股粗粗的棉线放在里面当灯芯,在将一块铁皮捅了个窟窿,灯芯伸出在上面。这盏灯伴随我度过了一年半的时光,直到村里开始用电照明。
那时候,最苦不堪言的事就是冬天的早学。“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瑟瑟抖索着来到教室,各自点起煤油灯,把手圈在上面取暖,透过灯光,看到自己的手红彤彤亮晶晶的,像一只水萝卜。
油灯燃起来,有很大的油烟,那时侯的冬天,我们无一例外,都有咳嗽的毛病,吐出来的痰也是黑的。
现在,油灯已经被淘汰了,这是好事。然而心里面聊以取暖的,仍然是那桔黄色的油灯光,漫漫人生孤旅,它点亮记忆,解析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