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甜的伤

那些忧伤的，迷惘的，
似曾相识的；
那些错过的，逝去的，
早已不在的，
就是似水流年……
阳光明媚的午后，当可可感觉到阳光透过发梢温暖了她的发根时，可可伸出手，却抓不住北京风中的流沙，似乎当一切恍若隔世之后又回到了当初。
（壹）重逢
首都国际机场宽敞而明亮的候车室里，只有可可穿着全身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及肩长发，黑色的长风衣，黑色的高跟鞋，黑色拉杆箱，可可把何远的送别当作了对过去的埋葬。黑色是没有未来的颜色，是离别的颜色，是最适合见何远的颜色。乘大巴来机场的路上，可可以手支头，幻想了各种光怪陆离的重逢情景：人群中回首时的相视一笑；一个友好的拥抱，或者，何远已经认不出她了。
怔住后的一瞬间，可可看到了四处寻找着她的何远，她从容地拉着箱子走过去，轻轻招手，“何远，我是可可呀”。何远果然认不出她了，而她一眼就于人群中寻见了他，可可在心中默念：H,H,H……我的H。如果纳博科夫让亨伯特呐喊了一百遍洛丽塔能表达他的思念，那么如果我默念你的名字千万次就能忘记你，又有何难？
（贰）经年相遇
很多事情都有这样俗套的过程，发生之初平凡无奇，可随着时间辗转而过，他们却成了橡木桶中的葡萄，流沙中掩埋的碎钻，被时间发酵，被岁月珍藏，渐渐成了难以忘怀的思念。韩寒说，如果没有失去的痛苦，人类这种愚蠢的动物怎么会懂得珍惜。可可不愚蠢，她没有失去，但仍旧珍惜。
追溯到相遇之初，高一的军训见面会上，可可第一次见到消瘦的何远，他穿着湖蓝色的牛仔裤，简单的白色T－shirt，平和而不刺眼。后来回想起那个下午，可可悚然发现她对何远漫长的情感竟然没有一见钟情的相遇，其实何止如此，可可高一一直是何远的同学，可是她对他没有任何感觉。体检时，185cm的何远比165cm的可可还轻，可可为此还生了何远一个下午的气。他们之间的交集只是……
“喂，何远，这道数学题你做出来了么？”
“当然没有，我还想抄你的来着呢”
“我们学校食堂的饭太难吃了”
“我觉得还行啊，所以，你比较挑食，所以，你比较瘦”
“所以，你不挑食，所以，你比较……”
看着可可盯着他看的眼神凶恶，何远没敢说出那个“胖”字。
可可把一整年的时间花在用桃子喂蚂蚁；自习课上偷偷下五子棋；地理课上睡觉；以及学习紧张时的许多套卷子上。高一是微甜的蔓越莓鸡尾酒，苦味没来得及蔓延到味蕾深处就已结束，带着缺少辛辣感的遗憾。高二，两人不再是前后桌了。可可开始沉迷于自己的忧伤难以自拔，何远开始学理科竞赛勇往直前，那个夏天，他们北方的校园中丁香开了满园，馨香醉人；那个冬天雪后的清空是酒红色的，灼灼其华，月亮像一片微微半切的柠檬，散发着幽香。后来，可可在一天上过晚自习后从门口出来时，看见六角形的雪花飘落在何远的肩头，落在他宝石蓝色的风衣上，可可偷偷瞥他的侧脸，一瞬间的美便在可可眼中定格成了永恒。何远绝非十分英俊的男生，但是从此让可可难以忘怀。喜欢就在不经意间弥漫开来。
高三的冲刺到来之时，事情已初步分出了偶然与必然。何远是老班重点关注的对象，可可是年级的前100，是实验班里的边缘人士。也许是熬夜看小说让可可远离了前十的光环，也许是熬夜做练习册成就了何远的自主招生加分，但是，回首往事之时，可可想到，谁都不曾辜负了自己的青春，最终的结局如此未必不好，只是没进北大，让可可暂时远离了何远。
（叁）你，我的信仰
去成都上大学前，可可用三个月去何远所在的B市转了一圈。她没有告诉任何一个在B市的同学，尤其是何远。偶尔，华灯初上，走在霓虹乍现的熙攘人群中，可可庆幸还可以和何远共同在B市的天空下呼吸。而从B市去学校的火车上，可可坐在窗前，看B市的路灯与她渐行渐远，听着贝多芬的悲伤，可可第一次在异地哭了，为了何远，为了B市，为了一段从未开始就要结束的感情。
奥斯卡王尔德说过，女人对男人的爱来源于她对这个男人的崇拜。可是，可可对何远的感觉在他优秀之前就开始了，而且，没有因为他找女朋友而终结。午夜惊醒时，何远是可可梦中最害怕出现又最渴望出现的梦靥，何远如流星般划过可可生命的夜幕，转瞬即逝在记忆的荒芜中，寻不见，望不穿。没有人会忘记，那不是记性的问题，可是，如果何远选择了遗忘她，可可只能无可奈何。
为了和何远一样优秀，为了能在B市的天空下对他说我喜欢你而不感到自卑，可可开始减脂肪，在假期空无一人的自习室里独自忍耐成都的酷暑，努力适应川菜的辛辣，在困倦时掐掐自己的脸，在心里默默幻想和何远重逢时的情景，她开始穿何远喜欢女孩穿的曳地长裙，她开始用何远喜欢的中何远喜欢的滑冰，独自一人在黑夜的冰场上孤单旋转.
于是用了四年，可可从成都考到了北航，可是，她没去见何远，只是淡淡的听说他和女朋友分手了，又继续念清华的研究生，又用了三年，可可从北京考到了美国，可可想到也许是时候见何远一面了。于是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可可决定见何远一面，哪怕，徒增悲伤。
是不是流年太短，是不是光阴荏苒，当记忆中愈来愈清晰的容颜在一瞬间与现实重叠，可可超乎想象地心如止水。千回百转之后，岁月还是一抹朱砂，时间还是一段年华。可可瞥见何远手上的戒指不是戴在无名指上，心中缺少了一份似乎应有的雀跃。记忆的梦中，可可只能靠“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安慰自己，如今，本应等闲平地起波澜之时，可可却在梦想变成现实时想要匆匆逃离。
“我以为会有很多同学给你送行呢，呵呵，原来就我一个”，何远略显尴尬的笑了笑。
“我有话想对你说呀，所以只叫了你来”可可甜美的笑了一下，一时间何远有些无法适应。何远眼前的可可改变了太多，她身材纤长，笑的时候表情自信而可爱，只是他不知道，可可用了多久，偷偷流过多少眼泪才成为了今天何远眼中让人眼前一亮的女孩。
可可大大咧咧的挽起何远的胳膊，另一只手拽着行李箱。“走吧，昨天下午你不是说今天下午有空么，我们去喝杯咖啡，我的航班在晚上六点呢。”
点了两杯咖啡之后，可可一边用匙子搅着咖啡，一边直视着何远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