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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周末,从琅琊山小住后归来。此前,或公或私,亦曾多次去过。琅琊山,位于皖东,高仅三百米。如此之“小丘”,却游历多次,思之,皆为有所感。二想起来,每次去琅琊山,几乎都是下午走,傍黑时到。这样,一到度假村

周末,从琅琊山小住后归来。此前,或公或私,亦曾多次去过。琅琊山,位于皖东,高仅三百米。如此之“小丘”,却游历多次,思之,皆为有所感。

想起来,每次去琅琊山,几乎都是下午走,傍黑时到。这样,一到度假村,自然是先入住,接着去餐厅。这家餐厅,多野蔬、山货,合我的胃口。几人围桌而坐,喝到高兴处,偶尔还会现那“不雅”之相:握手捏筷,桌上频捣,嘴里“杠子、老虎、鸡、虫子”地一个劲直呼……
用完餐,步出餐厅,迎面一道山峰,东西逶迤,圈住目光,使之不能尽望。收目光顺峰而下,酒店与山峰之间,豁然开朗处,但见星光与月色交融,峰峦与峰谷跌错,秀木林立,云之远逸,却是深池卧于谷:纳天地之远,濯星月之光,收峰峦于内,润其秀色……忽觉池动影晃,又见浮波皱起,顿觉一阵清凉,携风扑面,直入口鼻,酒为之而醒……于是,踏月登山,往琅琊古刹而去。
从度假村至琅琊古道,一条石路,起伏于山谷,蜿蜒约里许。交汇处,一山门横立,额题:“峰回路转”。此“峰回路转”是否“醉翁太守“笔下的“峰回路转”?同行者有说是,有说不是。说是者,认为这四字正是欧阳修《醉翁亭记》中所题;说不是者,背出文字,认为欧阳修是从山下入山,按文中所记,其“峰回路转”处,当在山麓醉翁亭附近,不能出于眼前半山处。
山门外,横出琅琊古道——一条弹石与片石相间、隐于林木之中的山道。缘道上行,隐隐有古刹之音,那正是我们月夜将访的琅琊古寺。
天庭月色,山林古道。这样的月下古道,大约就是曾巩笔下的“石屏路”了吧。庆历七年(1047)秋,曾巩从金陵来滁州拜谒欧阳修、游览琅琊山时,曾赋诗《石屏路》。诗曰:
“石屏不见刀斧痕,
石下初谁得行径?
千骑来时停管弦,
明月更觉山中静。”
曾巩、欧阳修,还有王安石,同是江西人,且同被誉为“唐宋八大家”。曾巩年轻时结识王安石,因崇拜,特地写信给欧阳修向其举荐王安石。滁州相见时,曾巩不仅再次当面向欧阳修作介绍,还致信王安石,邀请其来滁州一会。王安石虽因无暇,未能成行,却借咏《幽谷泉》,表达了对自己这位同乡“醉翁太守”的相敬之情。诗中道:“公醉而归兮人则喜……公醉不归兮我之忧……公一朝兮去我,我岁岁兮来游。完公亭兮勿使毁,以慰吾民兮岁岁之愁。”
一座琅琊山,能同时与这三位大家结缘,也算是有幸。而我等能在此时,踏林泉月色,步幽林古道,走他们昔日所走,品他们昔日所品,也应算是吧?
这样的秋月,这样的山路,想来曾巩在登山前,一定是让“醉翁太守”劝多了酒。否则,这月下山路,分明块块石头上都布满了“刀斧痕”,他却缘何“石屏不见刀斧痕”?我细细看着脚下石块上那道道幽幽的石痕,心里不觉似有了几分得意。
我们踏着脚下的光影缓缓攀行。四周一片静寂,唯有月色,洒落的山间无处不是。路二边多古榆,这些榆树曾被著名植物学家——南京林业大学已故郑万钧教授命名为“醉翁榆”、“琅琊榆”。它们粗壮、高大、俊美,披拂着月光,摇曳着树梢,将一片柔美的光影,斑驳地洒下,让我们彷佛置身于梦幻。路边山溪,潺潺有声,不觉想起明人戴瑞卿的赋诗:“碧水红尘外,青尊翠嶂中。凉生梧桐月,香度藕花风”。只是,夏日已逝,秋风不度荷,藕香何处来?不过,山中的梧桐树倒是不少。秋月映照下,“凉生梧桐月”,倒也应景、生趣。
空明月色中,琅琊寺现。于是,我们拾级而上。
“石下初谁得行径?”
据说琅琊山得名是在东晋之后。按醉翁亭一侧“二贤堂”中供奉的王禹偁(此人于北宋至道元年至二年即995——996年,任滁州知州。另一位被供奉者为欧阳修)在其《琅琊山》一诗中所注:“东晋元帝以琅琊王渡江尝驻此山,故溪山皆有琅琊之号,不知晋以前何名也”。司马睿317年,在大臣王导等辅佐下,始在南京称帝(史称东晋,晋元帝),此前他被封为“琅琊王”。唐人顾况在题《琅琊上方》一诗中说:“东晋王家住此溪,南山树色隔窗低。碑沉字灭昔人远,谷鸟犹向寒花啼”。“碑沉字灭昔人远”,可见王禹偁所言是有根据的,琅琊山之名确出于晋后,之前当为无名之丘。
晋元帝之后,唐大历六年(771年),时任滁州刺史的李幼卿和法琛和尚一起在山中筑寺,称“宝应寺”。宋时,那位用牵机药毒杀了同样喜欢礼佛的李后主的宋太宗赵炅,将其易名为“开化寺”,并亲自御赐匾额。后人大约是因为不喜欢这位太宗的一些所作所为吧,干脆随以山名,易其名为“琅琊寺”。李幼卿喜欢山水林泉,书上说他爱“博寻胜迹”,爱饮酒、弹琴、赋诗。为官一任,能在山中凿石引泉,使之成溪,建起山寺,刻存下吴道子的观音画像,延之后人,以至于欧阳修,以至于今人,以至于成为今日这样一处名闻遐迩的名胜古迹,也算是善举吧。如此,这“石下初谁得行径?”算到这位李大人头上当未为过。只不知曾巩大人认同否。
“阁楼依霄汉,丹碧炫岩峦。钟声度幽壑,幡影落空潭”。由山门“琅琊胜境”入得寺院,幽壑幡影,清潭秀月,但见红墙黑瓦,殿宇飞檐,楼阁翘角,山寺依合。其无梁殿、明月观、藏经楼、祗园、悟经堂、雪鸿洞、三友亭、濯缨泉等等古今名胜,或依或望,或俯或仰,散落于寺周。
寺园中多“琅琊榆”,其沧桑的外表,似乎在印证着岁月的流逝和这座寺庙的古老。它们依着山寺,静静地沐浴着月光。山风吹来,拂向它们的树梢,那些细枝上着了红的叶子便轻轻地摇动,发出沙沙的响声,洒下一地婆娑的光影。
我们依树而立。山寺月色,秋风含凉,真正是万籁俱寂。不知是夜深,我们的酒性已过,还是山寺庄严,我们都不觉变得肃静起来,一个个静默无语,像是装了满腹心事,又好似一片空白。
下山途中,我们没有再经过“峰回路转”的牌坊,而是取近,由深秀湖,穿廊过桥,沿湖畔而返。深秀湖本为一水潭,纳四周山溪,幽深可鉴。后经人工挖掘,由水库而湖。其命名为“深秀湖”,想来是出于“醉翁太守”的“望之蔚然而深秀者”。峰壑之中,林木之下,卧有如此一湖,见云开日出,观风去月朗,觉“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感“四时之景不同”,亦当“而乐亦无穷也”。
溪流注入湖中,发出潺潺的声响。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