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话可说

人生来嘴巴除却吃饭喝水，还有一个重要的功能就是说话的，吃喝是一种本能，生下来就可以会的，若是不会那这个人就不会存活在这个世上，而说话则是后天的，就象油灯一样，灯蕊放在那，没有人去用火种点，放到世界末日也不会放出一点光芒来。所以说说话是靠训练的，在什么环境下说什么话是一种技巧，可以让人学一辈子，人在社会上吃饱喝足了，自然就会有话要说，既使吃得不好，那也并不影响说话，至于说的什么话，如何去说，那就另当别论了。据说在中国的历史上会说话的人李连英算一个，只可惜是个太监，名声不太好，又不算个男人，不值得费太多的气力去推广，但私底仍有许多因效仿他而得益不少。
现在的市面上有不少教人如何说不得话的书，尽管我是一本没看，但我一定知道那是一些充满了智慧的书，论教人说话，中国的孔子可谓是较早的一个，只可惜自己也是不大会说话的人，否则一辈子也没混出个什么道道来，因此教别人说话的人自己也并不一定会说的人人都中听。这一点我们毕竟还不如人家美国，每四年总统大选，总有那么几个人在五十个州来回游说，说的许多人信以为真，心花怒放。这事若放在中国恐怕选个村长、居委会主任之类的官还行，要是选国家老大，那就怕为不妥，原因是中国大多人天生就不太喜欢政治的，总是搞些自己的小九九还算是在行，平日里在私底下嘀嘀咕咕也可以冒出许多真理，真要将话放在台面上，恐就会滋生出许多顾虑来，总是显得那般地不争气。而人家美国等一些发达国家则不同，在人家那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可以拿来游戏的，政治这个东西也不是一本正经的，眼下金融危机，也没见人家说要当一件政治的事来重视，在我们这儿，一说到危机，马上就会敏感起来，一说到重视，马上就和政治挂起钩来，一说到政治，马上就会有许多人严肃起来。
现在虽说是开明时代了，但也不是想怎么说就可以怎么说的年代，有些事是碰不得的，有些人也是碰不得的，人大约都有一个不太起眼的共性，生着耳朵就是愿意听顺耳的话的，尽管嘴上都在说愿听真话，但心里却是在无理由地排斥真实，这是一个辩证法则。真与假有时确实难以分清，真话在许多时候是那个众多声音当中最微弱的，是不可以大肆宣传的，而假话却可以冠冕堂皇地渲染，比如说上世纪九十年代号召企业改革，改革就会产生阵痛，许多人下岗是为了改革的需要，人家就信了，乖乖地回家了，回家以后才反应过来，原来阵痛之后是永远的痛。再比如现在房价刚有些回落，马上就有人说，低落的房价最终损害的是百姓的利益，于是也有人信了，马上从银行取了钱来奔房市去了，一不留神又为别人买了单。说是为听而存在的，顺着风刮过，既能将百元的钞票扬起来，也可以将用过的手纸飘起来，当然荡在空中是无法分清的，只有落在地上或者在不高的空间的时候，我们才可以看得清楚。因此说，现在我们仍旧处在一个无话可说的时代。
无话可说并不表明是一个无声音的时代，相反，它更是一个比任何时代的声音都要强和多的时代。就相当于你从一早出门，天还是晴天，过一会便刮起了大风，下起了毛毛细雨，一会儿又电闪雷鸣，过一阵子又飘起了漫天大雪，转而又阳光明媚，你说这是什么天气，这种景致大约只有在一天内环球漫游时才可能遇到。而在现实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事却是屡见不鲜的，说话变化可要比天气的变化容易许多，今天可以用党性来保证，明天又可以用人头来担保，真不知这世界上要拿什么来抵押真实的价值，这之间的种种可以玩味的情节谁又能表述的清楚呢？这种无法用语言评述的时代我们可以将他称为无话可说的时代。
无话可说的时代一个明显的特征是只听一个或几个人的话，别人不许说，或者可以说是语霸时代，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这个特征是最为明显的，现在这个特征有了些许变化，不仅仅是一个人说了算了，是有一群人说了算的，换个角度来说，是一个区域有一个人是说了算的，既是他了算，别人说的就一定不会算的，不仅不算，还不许你说，说了可以将你的语言痕迹删除掉，这是他的权力。这种体制也可称之为弱智管理，将所有的声音挡在门外，管理起来就省去了许多的麻烦，不需要太多的智慧，反正一人呼之，其它人只有赞同的份，说是代表某种集团或是某级组织，实际上则是个人意志的体现。在这种意志面前，所有的程序及过程都成了摆设，如此决策可以超出法律的范畴，可以将个人的权力放大到极至，相当于本世纪初的家长制，所以我们对孔老二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仍然抱有深厚的兴趣，对中国特色依然那样耿耿于怀，原因就在与此。
无话可说的时代另一个显著的特征就是大家都在说，却没有人在听。现在似乎抱怨的声音从各个角落都显露出来，如近期的房价，官员抱怨房价过低将影响本地经济增长，百姓抱怨房价过高应回到能承受的水平，房商则对官员及百姓都抱怨，一些官员用热脸去贴房商的冷屁股，卖了乖不一定能讨人家的好。政府一贯是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对待政策的执行的，这一次却不知为何肯如此屈就于房地产业，拿着大家的钱来给别人扶贫这本来就是一件极为爽快的事，而用别人的钱来救市则更是一件利人利已的乐事，尽管有那么多反对的声音，却被当成了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对于来自民众的声音，能听一下，并装着沉思状地思考一下，已经被视做是一个官员良好的素养了，你还能指望他们真能将民众的呼声当作一种决策的依据么？既是无用，说了也就说了，就当成是一星空气中的尘埃，漾在空中自是无人理会，若落在地上，用一块浸了水的抹布轻轻拭去，于是这个世界还是干净的，社会还是和谐的，别忘记这是这个社会的主旋律。
在这个无话可说的时代我们还能说什么，也许我们只能在吃晚饭的时节，端着盛着青菜和少许肉的饭碗，对着蹲在墙角仍在对付一碗饭的邻居说一声：吃呐，还可以转头对着路过的人说：吃了么？这样的问候兴许不会被禁止，也不会影响人家的救市高论，要不然就组织一些人，每天聚在高档饭店前，对着出来进去的精英人士说：吃呐，或者说：吃了么？于是乎天下从此太平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