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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原来他叫钱多多,我从来都不知道他有一个这样恶俗又近乎搞笑的名字,直到收到那张字条,上面正儿八经的写着:不要只爱青翠的树枝,树枝是会断落的,要爱整棵树,这样就会爱青翠的树枝,甚至飘零的叶,凋零的花。署名
原来他叫钱多多,我从来都不知道他有一个这样恶俗又近乎搞笑的名字,直到收到那张字条,上面正儿八经的写着:
不要只爱青翠的树枝,树枝是会断落的,要爱整棵树,这样就会爱青翠的树枝,甚至飘零的叶,凋零的花。
署名是钱多多,我嗤嗤地笑,笑的泪流满面。寥寥数语,端正的小楷,却令我坚信,这段哲言绝非出自他本人,不知又挪用了哪位名家的名句。钱多多,这是我听过最有趣的名字,我呆呆地盯着那张字条,却无心理会它的深言大义,感觉就好像大人告诉小孩子不要挑食这样的道理。
可不管怎样,钱多多,从那天以后的人生,我们再也不会相见,不是么?
“淡漠而微疼的心”,我总是这样写道,在日记里,在小说里,在给钱多多的QQ留言里。就是这么一种癖好,习惯只用一个句子或某个词来形容自己任何时间的心痛。而无人知晓,那于我,是心痛的最高境界。七个字,每写一字,都泪如泉涌,钝刀割心。
在收到那张字条以前,我不知道钱多多这个名字,因为我给了他更好听的,我管他叫Adam,亚当。他当时几近崩溃的表情对我说:您真是太抬举我了,真看得起我,这么浪的名字,靠,中英文全有了。我得意之余,笑的几欲摔到,扶着桌子眨着眼睛说:因为你本来就是浪人一个。
在淮水镇的一家冰激凌店里,“Adam亚当”诞生了。他喜欢把五种口味的冰激凌混合在一起,每次都是满满一大盒。从我决定管他叫Adam亚当的时候起,他说他将永远为我的冰激凌买单,只为我给了他如此浪的一个名字。
可我只喜欢绿茶冰激凌,为了占足够的便宜,我真的脸皮厚到每次要五疙瘩绿茶口味,这样混在一起,同他的一样,满满一大盒,吃的无比市侩。
他大笑我的贪婪,说我简直是个孩子。我问他能否买一辈子的单,他轻推我的脑袋说:不行。我问为什么,不是说永远买单的吗,你反悔啦,Adam?他说,不是。永远不等于一辈子啊,如果下次你肯换口味,我就买你一辈子的冰激凌帐单。
亚当不是淮水镇的本地人,那时我不知道他姓谁名谁,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也不知道来此地为何事。我只知道他28岁,他是个男的,他有清澈的眸子,他笑起来有一对浅浅的酒窝,他或许称的上英俊,他会讲很多有趣的异地奇闻,他会画那么形象搞笑的漫画,他永远那么不慌不忙。
我只知道,他在我最悲困的时候出现。
Adam亚当,他是如此可爱的一个男子。
当我像逃兵一样逃离了B城之后,回到了淮水镇。在一个秋日暖阳的午后,失魂落魄的游荡,只觉脚下发软,眼睛似被黑布蒙了一下,便不知所然。醒来,已是落日黄昏了,我有些无力地坐起身来,才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十分整洁的小木床上,床头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排的书籍,背靠着床头就能看见窗外的一切,挨着大大的窗子下面有一张泛旧的铜色木桌,上面只放了一盆浅白的雏菊,着了些夕阳的余晖,倒像是金银花了。
你醒啦?
尽管那是一个十分温和的男中音吧,我还是着实被吓了一大跳,抬头便撞见了那双清澈的眸子,带几分关切的笑意。
吓死人不偿命啊!比起他的男中音,我一定是女高音了,在尚未清楚怎么回事之时,我对着这个眼前人大吼了一通,仿佛他就是那个该死的背叛了自己的前男友米尧。
呵,看来你已经没什么事了,都能这么大声了,下次你再昏倒我准不救你,不说声谢谢也就罢了,还这么大声跟千年也难修的——你的救命恩人——我,讲话。怪不得会在这么好的天气里昏倒路边。
他一边似笑非笑地数落我,一边递上一杯茶水。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才意识到这是眼前这个男子的房间,才意识到他就是传说中的救命恩人,我开始感到悔且窘,接过他手中的茶杯,低头便一眼望穿杯中的茶水。
又是一杯茉莉花茶,呵,伊晓茉这辈子无比痛恨永不再尝且代表着她悲惨恋情的恶毒之水。一看见茉莉花茶,就会想起那个已被自己诅咒了上万次的米尧,那是我跟米尧的定情水,而现在似乎要变成最苦涩的忘情水。想到这里,豆大的眼泪便不争气的往下掉,直到呜呜地哭出声来,他竟然被吓住了,一时间不知所措,边接过我手中的茶杯,边连连道歉。
我的心只管被米尧和茉莉花茶这几个字眼反复揪扯,全然听不见眼前这个乱了方寸的男子在说些什么。直到我平静下来,从床上下来,站在他面前,怔怔地看着他,很小声地说了声谢谢,他连忙告诉我楼下洗手间的位置。
我扶着栏杆缓缓地下楼,洗去脸上的泪痕,再走出来的时候,迎面就是比我高出一头的所谓救命恩人,他温和地笑,有浅浅的酒窝。
微凉的风,穿堂而过,屋子里光线暗淡非常,青石街渐渐安静。也不知怎的,就是那样的一刹那,隔着10厘米的距离,我突然把头伏在他的肩膀,轻轻抽泣,却欲哭无泪。心跳第120下的时候,我决定不再依恋这样的肩膀。我想,这个人离我很近,而爱情已离我很远。
我以立正的姿势站好,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感激。我相信自己用了最诚挚的口吻再次跟他说谢谢,他浅笑却无奈的叹道,又是一个傻瓜青年五保户。
天知道我为何是这样撞见了一个与我相识,而后相知,到后来却也许永不相见的男人。
也许上帝不能亲自到我家,所以他创造了亚当。
淮水镇就巴掌大的地方,那时我想,再次相见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并为自己的冒失而道歉。
比起其他地方的四季,淮水镇的秋天似乎更为珍贵,有人说淮水的秋天就像女人的青春,咻地一下就不见了。因此,在淮水镇的秋天养伤,伤口并不能像秋天一样很快过去。米尧,米尧,米尧,我每天都试图把这个名字从记忆中剔除,我想爱情大概总是存在着背叛,没有背叛,爱情便失去魔力。
大病一场,病已去,痛仍在。我大概永世都不会再见那个叫米尧的家伙。
阳光不知道有多暖多好,我拖着虚弱的身体走过淮水的每一条狭窄的街,那些明的泛出光亮的青石,被阳光晒出温暖的气息。心情就像一枚染了秋霜的梧桐叶,我一面暗自思讨过往的碎片,一面缓缓的走着,回过神来的时候,突然看见前方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骑一辆山地自行车,穿着卡其色的毛衫,里面衬一件米白色格子的衬衣,是他吗?那个人?不一会就不见了踪影,我有些着急的加快步子朝着那个方向寻去。不见了,还是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