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

引子

公元2000年。地球观测到的宇宙半径137亿光年
公元2100年。地球观测到的宇宙半径10000亿光年
公元2200年。地球观测到的宇宙半径5000000亿光年
在那比远处更远的地方，是什么？
会是梦想吗？

一
公元2251年6月12日，巴黎高等理工学院。
冯教授打了个哈欠，他双手扶在桌子边上，想要站起来拿书架上的杯子。不过他刚把身子抬起了三厘米，就一屁股坐了回去。冯教授捶了捶腰，“老了。”他自言自语道。
“父亲，你已经连续工作了三十多个小时，应该去休息一下了。”机械手把杯子递给冯教授。
“再过几个小时就可以完成下一个定律了，在这之前，需要一点咖啡。”冯教授本想自己去拿速溶咖啡的，这是他五十多年来的习惯，泡杯咖啡基本上已经成为他每天唯一的运动了。可是今天实在是太疲惫，于是他说道：“泉源，老样子，来一杯双份的。”冯教授不喜欢咖啡豆，甚至于他的研究室里面连一个咖啡机也没有，他常常说，如果人类要维持清醒保存精力的话，咖啡豆跟速溶咖啡所起到的作用是完全一致的。咖啡豆之所以还存在完全是人类的悲哀，因为这会浪费额外的电能和水。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一个小事情，他曾经在他的网络专栏中强烈建议每个人都能放弃咖啡豆而去饮用最廉价的联合牌速溶咖啡。虽然这个建议很荒唐，但是从来没有人指责他胡言乱语，人们只把这当做这伟大而怪僻的老头的又一个偏好而已。
研究所外面有两个学生走过，他们穿着文艺复兴时期的学者服。其中一个说：“轻点走，不要打扰到他。”他个子不高，宽大的学者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
戴着眼镜的同伴说到：“这我怎么可能不注意得到。”在22世纪，人类早已克服了近视，但是这个脸上很多雀斑的高个子却戴着厚厚的眼睛。
走了很远之后，戴眼镜的学生说：“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啊，第十八任卢卡逊数学教授，也是快到三百年来唯一一个获得这个头衔的人。”
小个子点点头：“他是我们数学系的耶稣。要知道在上个世纪的一百年里，几乎各个分支的数学体系都遇到了严重的挑战，因为在每个分支总存在一些问题是没有答案的。”
“的确，物理学的发展也缓慢了下来，因为失去了理论的基础，再到后来，就完全停滞下来了。”高个子若有其事地扶了扶没有度数的眼镜。
“那个时代几乎所有的科学家都转而相信了神学。”小个子叹了一口气，说：“不过，冯教授在2205年第二次奇迹年事件中提出了第一完备集合，这个理论一下子提出解决了人们所有的困扰，第一完备集合的出现囊括了全部已知问题的解决方案，这都是已经写进历史教材的东西了。然而2212年，新的问题被发现是在第一完备集合中没有答案的。”
“这个我怎么没有听说过？”高个子停了下来。
“因为这是少部分人才知道的事情，只用了一个月，冯教授再次提出了第二完备集合解决了这个问题，于是尘埃落定。冯教授只是把解决方案用电子邮件发给所有相关的数学家，并没有公布于众，所以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知道这个理论的存在，当然包括我的导师了。”
“你的导师？就是那个冯?哥德尔学会的会员吧，他也算是传奇般的人物了。”高个子带着一脸羡慕地说着。
“是啊，很多科学家后来一起成立了这个学会，重新恢复了对科学的信仰。不过你要知道的是，冯教授最讨厌的就是信仰，他自己是不承认这个学会的。虽然如此，我还是加入了这个学会。”
“什么？连你雅各布都加入了，你怎么成功的。”高个子的眼镜一下子掉在地上。
“呵呵，其实也只是最近的事情。对了，你要是想加入的话，最好赶快把你的眼镜先处理掉。你要知道冯教授最反感的就是完全没有意义的浪费资源，甚至包括我们身上的学者服。”
雅各布说完，凝视着这个半地下的研究所。如果不是小玻璃窗里面透出的一丝灯光，是没有人会以为这个杂草丛生的地方竟然有人居住，而且是这样一个伟大的人物。雅各布继续向学院的方向走去，他并没有告诉同伴，上个月轰动学界的雅各布定理是他提出的。
“父亲，咖啡好了。”机械手伸了过来。冯教授接过咖啡，轻轻地抿了一口，正是他喜欢的口味。这也是他喜欢这种没有糖的双份速溶咖啡的另外一个原因，每一次的味道都是完全一样分毫不差的，不用去担心因为咖啡壶的故障而导致品质变差，也不用害怕糖块的大小影响甜味的轻重，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资源的节约。他把咖啡杯放到桌上，思绪回到了三十六年前。
公元2215年，三十六岁，风华正茂的冯教授突然辞去了卢卡逊数学教授职位，回到家乡巴黎，并把家搬到了巴黎高等理工学院里面，建立了一个私人研究所。不知情的人，往往会以为他是在从事秘密结社之类的活动，或者是像牛顿一样开始研究神学，因为几乎没有人见过他从里面出来，甚至包括他的妻子。

二
想到妻子，冯苦笑了一下，那是他一生中唯一感到愧疚的事情。在神学风行的年代，他的妻子义无反顾地嫁给了这个大家眼中的怪人。他们是大学的同班同学，冯教授每次有了新的想法，总是第一个跟他的妻子讨论。而妻子也为了他放弃了继续研究，而是选择做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冯很少跟会有机会跟妻子一起度过，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图书馆里面。国外旅游更是梦中都不会有的事情，他们做爱的次数甚至可以用个位数来计算。妻子每次都会很珍惜这样的机会，她希望可以留下一个同样伟大的头脑，然而一直到冯的离开也没有成功。而到了最后，他留给妻子的只有一张卡片，上面写了短短的几句话：
请不要找我
关于这一切，有一天你会知道答案的
对不起
爱你的
冯
他不知道的是，妻子离开他之后很快就自杀了。其实也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情，只有几个直接接手的探员，而他们也害怕冯教授得到消息之后会伤心难过，毕竟冯已经成了这个世界最受敬仰的人物。总之公众对此事是一无所知的，更不要说足不出户的冯教授了。探员发现在死去的妻子手中紧紧地攥着一个发黄的便签，那是冯给她的生日礼物，上面记载了第一完备集合理论的初步构思。
冯教授的眼睛湿润了，但是泪水并没有溢出来。他一口气喝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