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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难得空闲,我会摆弄窗下的几株植物。绿萝高大清秀,已经攀到粗竹竿顶上,正踌躇着不知往哪里长。如果在野外,它可以顺着自己的心意,任何一块岩石,一棵绿树,都可以恣意攀缘。吉祥树是从野外挖回来的,原来的泥土长
难得空闲,我会摆弄窗下的几株植物。绿萝高大清秀,已经攀到粗竹竿顶上,正踌躇着不知往哪里长。如果在野外,它可以顺着自己的心意,任何一块岩石,一棵绿树,都可以恣意攀缘。吉祥树是从野外挖回来的,原来的泥土长满苔藓,翠润可人,回来没几天苔藓开始萎靡,没有大自然的浸润,最原始的植物都会失去灵气。苔藓一定恨我自私,剥夺它自由生长的权利,可我还是厚着脸皮挽留它。它不知道,人其实比植物还要脆弱,没有了绿树苔藓,人何以为寄?
很多年前我住在乡下的一座小木楼里,古朴的木窗,窗外是成片芭蕉林。我常常端坐窗前,看雨水落在蕉叶上,再汇聚,顺着叶脉滴落下来。不同的雨水落在叶子上的声音是不同的。毛毛细雨是沙沙的,成滴的雨水是扑扑的。天气晴好的日子,阳光被蕉叶滤过,透过窗口泻进来,竟是满室绿意。有时候我会躺在窗下的竹躺椅上,捧着书消磨一个长长的午后,只为贪图那一缕薄薄的绿光。
你可曾见过那样的木窗?不事雕琢,只有几根粗大的方形窗棂。手抚上灰黑的窗棂,木质粗糙蕴藉。依稀可辨的年轮,这一圈紧密清晰,那一圈粗大模糊,把苦难干旱的岁月锲刻在生命深处,幸福的时光只留下模糊的印记,还有什么比一扇木窗更能解读你?打开窗,窗外也许夕阳初下,竹摇清影,窗便有了竹的幽静。这样的情景,最适合身心困倦的人听音乐、看书,最雅的当是抚琴,可惜我们多半没有了古人的这份雅兴和才艺。窗是一幅或浓或淡的山水画,窗外自然生长的植物便是画的魂。“来日绮窗前,寒梅着花未?”万千念想,维系在一茎小小的梅枝上。“微风惊暮坐,临牖思悠哉。开门复动竹,疑是故人来”诗人端坐窗前,思绪深沉落寞,竹便在窗口写满了幽微的渴望,风过处,凤尾森森龙吟细细,故人应来未来。在古人眼里,窗是心灵的栖居地,一切积郁的情绪,都可以在窗里找到落脚点,于是便有了梧桐细雨的轻愁、西窗剪烛的渴望、轩窗赏雪的闲适。
很多时候我们需要一扇这样的窗口,安放日渐拥挤无序的情绪,它们或者来自无休无止的忙碌,无可挽救的失意,或者来自一个冰冷的目光,一次长久的别离。它们在你的心里积蓄太久,简直无法梳理。只有这样的窗,我们的思绪才能变成那只飞上枝头的鸟儿,安然酣睡。可是时代发展了,木窗渐渐消失,更别说窗外的植物,我们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乘着时光呼啸而去,我们早已把木窗遗忘,任由它们躺在线装古籍里孤独地日夜吟唱。
有时候我会感到莫名的焦灼,默默地长久地伫立在家中的落地窗前,目光越过前面的楼顶,落在远处起伏的群山上。群山被楼房遮挡得只剩下一点苍茫的曲线,天空特别高远。我会想象群山离我到底有多远,我需要走多久才能到达。或者想象自己在山中奔跑,跑累了,我会在一个山涧中长久地停留,直到苔藓顺着脚踝往身上蔓延。
当我回忆那一段居住小木楼的时光,也许会得到片刻的宁静,古老的木窗坐在记忆深处,和我默默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