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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二○○八年五月十二日,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这一天下午,我在学校图书馆二楼电子阅览室上网。记不清当时在看什么,大地震就来了。屁股底下的椅子先动了,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之后能量逐渐上移,身体也不由自主跟着
二○○八年五月十二日,一个平平常常的日子。
这一天下午,我在学校图书馆二楼电子阅览室上网。记不清当时在看什么,大地震就来了。屁股底下的椅子先动了,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之后能量逐渐上移,身体也不由自主跟着动起来;面前的电脑猛烈地跳了一下,便如一匹受惊的野马,筛糠般哆嗦起来;天花板上掉着的风扇,如一个喝醉酒的疯女人,扭得越欢了……人们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巨大的惊愕写在每个人的脸上:怎么了?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人群中发出凄厉的尖叫,地震了!上网的学生丢开鼠标,不约而同地挤出阅览室的门口,杂乱的脚步踩在楼梯上,伴随着声调各异的尖叫,惊慌的气息如潮水般弥漫开来。已经历过好几次地震了,身体一晃,我就知道:地震来了。但看到那么多人推推搡搡地往楼下奔,怕被别人踩伤了,我坐在电脑前未动。时间太长了。鼠标在桌面上游移不定,就是点不中目标。我狠了心,一手按了电脑,一手瞄准目标点击,摸索了半天,终于将电脑注销了。摇晃稍减,抬眼一望,偌大的电子阅览室,早已空空荡荡,只剩下我和一位管理员了。一起出了门,他说:别怕,没事儿。我说:对,跑也没用。
大地晃动不止。学校图书馆门前的草地上,站满了惊慌失措的学生。有女生捂着胸口,啜泣不止,浑身瘫软摇摇晃晃。未知的恐惧和幸存者的兴奋混杂在一起,写在每一个在场者的脸上。人群观望着四周的建筑及辽远的天空,像是等待着上帝最后的宣判。后来听同学说,宿舍楼那边更紧张,不少学生在睡觉,突遭地震,穿着裤衩跑出来。有人在洗澡,光着屁股裹个浴巾冲下了楼。
地震慢慢平息了。我从孔子像后面走过,看见张能甫老师和几个学生一起,站在二教门前高大的梧桐树下,手里好象还拿着教材或茶杯。张老师问学生:现在回去上课吗?两个男生说:不敢回去。走到寝室楼那边,场面更为壮观,密密匝匝的人群挤满了周围的草地,学生们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诉说着各自的遭遇和恐慌。有同学说,操场那边人更多,已经到了针扎不透水泼不进的程度。管理员阿姨和几个后勤工作人员一起,守在学生宿舍楼门楼,阻止学生进入。我在宿舍楼下碰到了文学院的姜果和电工院的付勇,便一起坐在那里聊天。手机没了信号,打电话,发短信,均无济于事。
下午五时许。有人通知说,今晚不能在寝室睡觉,都要到操场去。于是赶回寝室,已是狼藉一片,书架上的书落下来,铺了一地。匆匆带了一件棉衣、一把雨伞和一领凉席,和同学约好在楼下见面。管理员阿姨对进了寝室的同学喊,赶紧拿东西,快点下来哦。到操场边上占了位子,大家便商量吃晚饭的事。平时热闹的学生食堂,此时空无一人。和姜果、付勇到学校超市买了水、花生和面包,吃了还不过瘾,他们两个又去买了啤酒、豆腐和鸡翅,一起坐在操场上大吃大喝起来。有同学过来说,你们几个倒整安逸了,把躲地震搞成好友聚会了。
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馒头的清香在拥挤而嘈杂的操场上弥漫开来。学校送来了刚蒸好的热馒头。我们因为吃喝过了,没再去领。在操场上碰到班上的赵静思和戴彩明同学,加上师妹吴近宇,在一起聊天,大都与地震有关。晚上十时许,有人通知说学校已接到成都市相关部门通知,同学们可以回寝室睡觉了。有同学陆续离开了操场,另有部分同学坚决留守操场。
午夜,我回到寝室。四个人的寝室,空空荡荡,只有我一个人。实在太困了,便上床睡觉,上衣裤子鞋子都没脱。可能还不到半个小时,床铺开始摇晃,不过并不强烈。我赖在床上,不想起来,心想,等等看,如果再有余震,下楼也不迟。没过几分钟,床铺又开始摇晃,楼道里有人跑动的声音。我再也躺不住了,心想:上帝都给了你好几次暗示了,你还不管,死了只能怪自己。赶紧起床,背上棉衣雨伞,手里拿了卷好的凉席,重新赶回操场。昏黄的灯光如迷离的眼,照在睡满了学生的操场上,夜色朦胧,有人在走动,广播里反复播放着寻人启事。在操场边上找了个空位置,铺了凉席,撑开雨伞,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凌晨四点左右,突然被冻醒了,起来一看,才知道下雨了,裤子早已淋湿。下嘴唇不知为什么,肿得老高。实在睡不下去了,撑着雨伞,盘腿坐到了天亮。
2008-6-4